海岸，在和平年代是“靠海吃海”的财富来源，是风光秀丽的旅游资源，但在战争年代，海岸之上是门户、是卫所、是前沿、是阵地。

明时有一种军事编制称“卫所”。一个卫驻兵5600人，卫编制下有千户所、百户所。明代有四大卫所，即北方的天津卫、威海卫，南方的金山卫和镇海卫。镇海卫，如今尚存古城在龙海区隆教乡镇海村，和其他三个卫比起来，镇海卫有些籍籍无名。

镇海卫下属有个千户所的所在地——六鳌古城。今天，我们就一起去探访一番。

明时战略地位颇高的古卫所

六鳌山，古称青山，元代就已经在此地设“青山巡检司”，驻兵守备。在元代官署中，巡检司是品秩最低的一种，大致为县级衙门底下的基层组织，类似于现在的公安局派出所。但从此山的位置来看，在此设置军事防务机构，其重要性和必要性，显而易见。

明朝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朝廷又在此山修筑六鳌所城。

《漳浦县志》载：“六鳌守御千户所，为县外障，明洪武二十二年设所，官同卫千户”，这处“卫千户”，所驻守的原额官军，达到了一千八百九十八名之多；而当时明朝的“卫千户”，是镇守在地方的军事营盘，其军事长官，起码相当于现在军队的正营职；但从其配置的级别以及官军人员来看，镇守六鳌山的“卫千户”，其级别应该达到团级军事建制。当年，戚继光、俞大猷等名将，曾经在此指挥若定，扫荡倭寇。

如今，整座六鳌古城的遗址，保存相对完整，四城门四水门都原样留存；保护最为完整的是北门与西门。六鳌山的西门，有着一段较为完整的城墙。

漫步古城，我们能想象到六鳌山当年人口稠密、重兵屯守的模样。

两百年十代人守卫一座城

引路人徐数万带着我们上山。六鳌古城城墙下坡地部分已经被打造成红色公园，弘扬爱国主义精神。

从公园大门进入，上几层台阶，最早到的是武略将军的坟茔。城墙上镶嵌着“海天一览”石刻，巨石镌刻有“武略将军”，其下小字隶书“管军副千户侯”。《漳浦县志》载：“徐斌，和州人。祖坚，与子通累功升绍兴卫副千户。斌以永乐间调任。世袭。”自徐斌起，两百年间，徐氏十代人守卫一座海疆城，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罕见的。而且，徐氏还留下了繁衍昌盛的闽南徐氏族裔。

墓碑上记载此处安葬的是第八、九、十世武略将军徐栋、徐炫和徐堦及其妻。其中，以徐堦的政绩战绩最为突出，被后世奉为楷模。徐家的故事和抗倭是分不开的。嘉靖年间，倭寇侵犯我国沿海更甚。徐堦自到任起，加固海防，增加岗哨，城外多处设伏击点，招募新兵，严格操练，教授士兵长短兵械，演练阵法，严格要求士兵不得扰民，与民同甘共苦受到了当地民众的尊重与拥戴，并以他卓越的领军才能和指挥能力赢得了漳浦及周边沿海一带的抗倭胜利。同时，徐堦官声清廉，从不收贿也不向上行贿，得到朝野的肯定与褒奖。

徐数万说，徐堦的清正廉明、功勋卓著，各级官员都为他请功立命，曾有赐建华表。幼时他曾见过将军华表，就在山顶徐氏祖庙附近道路上。但如今华表不存，仅余础石；家庙也拆毁了，正计划重修。

古民居仍在却人烟稀少

一路绕城走，遇见不少放羊倌，清一色养的黑羊，大羊小羊在路边啃着青草。城墙大多完好，尤其是北门处，修缮得比较好。一路上有些城墙已然倒塌，或者低于现在的道路，成了土堆的一部分。不少村民在傍晚时分到此散步健身，上山下山走下来能有2公里的路程。

资料记载，六鳌古城周长1815米，城墙全部采用长条石砌筑，墙厚2至3米，高6米，花岗岩条石砌成，依山势地形起伏，筑于天然岩石上。城外以海为濠，城开西南、南、北三城门，各门有夯土城楼。又辟有水门，用于排洪和战时应急，还筑有墩台、观察台。

相比镇海卫，六鳌古城保存得更为完好。古民居仍在，蓝色的门牌也挂着，但几乎没有人住了，不少房子里都长草了。山上仅一两个老人常住，年轻人都离开了。不少老宅里养只狗看着，平日放羊喂鸡才过来一趟。

如今，站在六鳌山最高点，能远望整片海域。能看到多远？能见度好的时候，古雷半岛上的高楼也能尽收眼底。入夜，还能看到渔火点点。六鳌当地流传着一个宰相蔡新的小故事，说赴考的蔡新在九龙岭路上遇到卖元宵的老者提问“九龙岭下日日冬至”，对不出来。某一日在漳浦六鳌海边游玩。晚上，见港湾点点渔火，与天上明月相辉映，灵机一动，得出下联：“六鳌海上夜夜元宵。”夜夜元宵，是海上渔船钓小管的星点渔火。

这对子，恰到好处地给六鳌古城增添了几分文思情趣，让它还能时不时被文人史家惦记。

■本报记者 张 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