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着呼呼的煤气炉声,54岁的陈石顺手握炒锅,挥铲颠勺、撒盐点醋,动作干脆利落。在侄女、外甥等人的协助下,经过煎、炸、炒、煮、蒸等烹饪,蚵仔煎、炸羊排、爆炒时菜、酱汁鲍鱼、清蒸桂花鱼、太子蟹等14道佳肴陆续上桌,虽然菜品没有城里酒店的花样摆盘,但每盘皆实实在在。这是近期漳州高新区九湖镇木棉村陈先生家中的喜宴场景,50桌喜宴均由本村乡厨陈石顺掌勺。
在农村,举办乡宴是极为普遍的人情往来,也是乡下人最朴实的烟火底色。每当家里有嫁娶、庆生、乔迁等喜事,都会在家设宴请客,那些为乡宴掌勺的厨师被称为“乡厨”。陈石顺便是其中的一员,目前他干乡厨一行已有26年,练就了一手精湛的厨艺。
上世纪90年代,乡宴一改往日村民互助义务主厨的局面,凭借能为主人家省下不少心力且不用搭上人情等优势,出钱请乡厨掌勺这一方式被村民广为接纳,并迅速火爆起来。陈石顺高中毕业后自学烹饪,常为亲朋好友、左邻右舍义务掌勺。1997年,陈石顺接了第一单“舌尖”生意,是本村一村民的30桌婚宴。意料之中,12道菜顺利通过“吃桌”人的“考核”,他也正式成为乡厨一员。此后,请他去操办宴席的人络绎不绝,业务范围除本村及周边村镇外,还拓展到邻县区。
在陈石顺家里,至今仍收藏着他入行乡厨26年来的菜单,26沓菜单有日历纸、香烟盒、小学生作业纸……五花八门的菜单虽显随意,却真实记录了农村生活的发展与变迁。陈石顺曾为本村一对父子操持过婚宴,父亲在1998年结婚时,菜金每桌约160元,2022年儿子结婚,菜金已达每桌1300元。早年,喜宴一般上12道菜,偶有血蚶、鱿鱼、乌鸡炖洋参就算不错了,如今上桌14或16道菜,大龙虾、太子蟳、斑节虾、东星斑、桂花鱼等海产品已是“标配”。“短短一二十年,农村生活真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陈石顺感慨道。
翻看泛黄的菜单,陈石顺猛然发现,在高峰时期,自己一年竟然掌勺两百多场近万桌,每年一百多场则是常事。陈石顺说,农村喜宴少则二三十桌,多则上百桌,最多时操持过两百来桌的宴席。每一场宴席,陈石顺都亲自掌勺,外甥、侄子、妹妹等帮忙打下手,桌数多的时候,会外聘一些厨艺好的乡厨帮忙。
在农村,不管谁家有喜事,那都是村里的大事,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都会来帮忙“办桌”,并自发包揽了洗碗刷盘,择菜切菜,宰杀清洗海产品、端菜上桌等活计,这减轻了很多乡厨的工作量。乡宴采用流水席方式,从午后开始,三五桌、十几二十桌陆续铺展开,一直到晚上八九点才结束,这对乡厨的体力其实是极大的考验。“每次做完最后一道菜,腰杆老是一时半会挺不起来,生意好的时候要连续作战好几天,常常累得连蚊子叮咬都懒得拍。”陈石顺说。不过,乡宴结束时乡亲们那句“煮得很好料”,是对他最大的犒劳,也让他倍感欣慰。
和众多乡厨一样,当乡厨只是陈石顺的副业。生长在三角梅之乡的他,有着自己20多亩的三角梅基地,他的基地因各种颜色、各种盆景、大型造型等应有尽有,已成为福建农林大学经济学院实践教学基地。这几年,因为疫情,加上年轻人普遍晚婚,乡厨生意有所下滑,陈石顺有了宽裕的时间打理自己的三角梅。
谈及对乡厨的坚守,陈石顺说,乡宴蕴含着浓浓的乡情与乡愁,也是人们相互沟通、联系的纽带。作为乡厨的一员,他愿意用手中的长勺把这条纽带连接和传递。
☉陈建和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