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泰素有“闽南宝地”“闽南粮仓”的美名,而成就这些美名的,多达百余处的陂圳功不可没,其中,双圳陂和颜甫陂工程浩大,享有盛名。
长泰历代建有东仓、北仓、礼字仓、农字仓等70多座粮仓,储备剩余的粮食,以备不时之需,从修建粮仓的数量,说明当时农业生产已达到相当的规模,粮食的产量稳中有升。作为传统农业古县,经济发展受自然因素的影响更大。水利是农业的命脉,与粮食的生产息息相关,因而可由此探寻长泰历代都十分重视水利建设,比较著名的古陂水利工程有双圳陂、颜甫陂、鸣珂陂等,这些水利工程都是百姓自发组织修建的,体现了邻里之间强大的凝聚力和创造力。
古代人们为了生活用水的方便,多选择居住于江、河、湖、溪的附近,为充分利用丰富的水资源,沿着深沟从高处往低处的方向,沿途设陂立闸。陂,即池塘,具有引水、拦洪、蓄水、排泄和养鱼等综合之利,一举多得,在长泰古代水利工程中占有重要地位。陂圳的开凿修筑,对促进农业生产的发展,实现五谷丰登,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宋绍熙元年(1190年),朱熹知漳州期间,对长泰曾有“大乱半忧、大旱半收”的评语。
据清乾隆版《长泰县志·舆地志·陂塘》记载,在长泰县境内有陂塘133处,几乎是遍布全县各社,最早的建于宋代,在元、明、清各代也均有修建,陂塘的命名有的以地名来命名,如:正达陂、梁冈陂;有的以修建人的姓氏来命名,如:颜甫陂、刘陂、薛陂、洪陂;有的以陂的特征命名,如:双圳陂、上陂、下陂;有的是陂建成后,取个吉祥的陂名,如:永利陂、通济陂。以地名、姓氏来命名居多。陂的修建以当地村民、同一姓氏宗族自发组织修建的占绝大部分,仅官圳陂、官陂等少数几个是由官府修建的。历任的长泰父母官在任职期间,视全县陂塘管理维护工作为重中之重,积极介入,如:明洪武年间知县张从道“陂塘冲坏,以时修筑”;宣德年间知县刘奎“凡境内陂塘、沟洫,冲决壅塞者,皆募工疏治”。大多数陂由民间自发组织管理,分配用水方案。现介绍长泰县二处较有代表性的陂、圳。
一、双圳陂——闽南“都江堰”
宋代,乡绅陈耆首倡建双圳陂水利工程,可灌溉农田万余亩,其规模大,灌溉范围广,闻名闽南一带,《漳州府志》《长泰县志》均记载其事。现在仍为广大的长泰百姓所利用,是长泰古代最大的水利工程,堪称闽南的“都江堰”。
陈耆,宋代长泰彰信里(今陈巷镇)双芹社人,承袭祖业数百亩良田,富甲一方。他生平好义,轻财乐施,凡是公益事业,虽耗巨资,也在所不惜。对贫苦农民,处处给予同情接济。故长泰百姓世世代代都尊称他为“陈耆公”。
宋宁宗年间(1195-1200),长泰匪患频仍,旱涝迭至,天灾人祸,民不聊生。人和(今武安镇)与彰信二里,处于丛山环抱的盆地中心,水利年久失修,大片田洋成为“看天田”,无雨龟裂,有雨汪洋,无数农户啼饥号寒。
陈耆盛年时,关心农民生计维艰,决定要兴修水利工程,为百姓谋福祉,得到妻子颜氏的理解和鼎力支持。宋宝庆二年(1226年),他慨然捐献良田240余亩,让乡里开圳建陂,拟订“双圳陂”工程:从岩溪珪山之麓、龙津溪乌石潭处,筑坝截流,引水入古仓造陂,名曰“开禧”。以下采取东、西双圳分流,名为“双圳陂”。
东圳、西圳各筑陂8处,共16处。后来山重陂塌陷,成15处,因此双圳陂又称“十五户陂”。圳水流经彰信里、人和里的15个村庄,计开凿池塘36处,圳沟300余条。因工程浩繁,至嘉熙元年(1237年),历时11年才全部建成,全长20余里。于易被洪涝冲毁之处因地势设堰立闸,曲折导流,按时开闭,旱涝得以调剂备泄。再选有才干、热心公益的人,充当陂长,常年管护。
此陂总灌溉面积1万多亩,甘霖沃野,解决了陂流两岸大片百姓的生活问题,还为他们带来安居乐业的社会环境。然而历年久远,沙泥湮塞,有的民众占埂为田,民失其利。清乾隆十三年(1748年),福建抚宪潘思矩、长泰知县张懋建为解民忧、增民利,亲临督促重新疏通陂道,始得以周通复旧。此次重新清理双圳陂,起了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继续普惠民生。
自双圳陂建成后,过上幸福生活的彰信、人和二里百姓怀着感恩的心,自发将陈耆夫妇的神位入祀沿途所在社的庵庙,享庙祀。还在彰信里陈耆故里兴建一座陈公祠,以祭祀之。清雍正元年(1723年),为了表彰和纪念陈耆的功德,将他神位附祀于县忠孝祠。
幸存的二通清乾隆年间《抚宪潘公饬禁佔垦双圳陂碑》《知长泰县张彦清理双圳碑记》,详细记载陈耆兴修及重新清理双圳陂的全过程。1983年4月,长泰县公布这二通石碑记为首批县级文物保护单位。2016年3月,双圳陂(十五户陂)被福建省水利厅公布列入第一批省水文化遗产名单。
陈耆自发耗巨资修筑的双圳陂,在历史长河中,为促进长泰农业生产的可持续发展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不愧为闽南的“都江堰”。
二、颜甫陂——县境内现存最早的古陂
颜甫陂,位于龙津溪中游西岸的大帽寨山麓,是长泰境内现存最早的水利工程。陂于宋嘉定年间(1208-1224),由民间乡绅颜甫修建。颜甫去世后,由其妻颜氏接手修建,耗时十五年,历尽艰辛才建成,灌溉岩溪珪塘一带千亩农田。据清乾隆版《长泰县志》记载:“颜甫陂,宋嘉定间创。年久冲决,今每年以竹笼贮石堆积,壅水厚七尺,高一丈,阔百余丈,工力以千计。遇霖雨大水辄坏决,随坏随修,设陂长以董之,厥惟艰成。”颜甫陂虽几建几毁,历尽沧桑,但在无数代人的努力下,却始终发挥着灌溉作用。
如今,在长泰还遗留多通珍贵的明、清两代石碑记,记载着修陂的过程、百姓捐献的田地、银两,及后人应恪守的轮流用水方案。如位于武安镇鹤亭村,明万历十年仲秋(1582年8月)的《疏复莲池陂记》;位于岩溪镇甘寨村,明万历三十四年仲春(1606年2月)的《祝侯重兴仙陂记》,及清道光元年(1821年)的《塘记》;位于陈巷镇美彭村,清乾隆二十年(1755年)十一月《太老爷陈明断轮水碑记》;以及位于马洋溪生态旅游区旺亭村,清乾隆五十年(1785年)的《鸣珂陂记》。这些碑记见证了勤劳、勇敢、智慧的长泰人民为了生产生活,同旱涝等自然灾害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在不同年代、不同地点,修筑陂的历史。先辈们修筑的陂圳,源源不绝的水流一直默默地孕育着一方百姓,功泽子孙后代。
从长泰现存的古陂、碑记可以看出,千百年前,长泰百姓就具有农田水利工程建设的远见意识,在农耕时代就把提高水资源利用效率的思想发挥到了极致,牢固树立“粮满仓天下安”“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促进农业增产、农民增收,推动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使长泰成为名副其实的福地和粮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