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开了冷气,感受不到阳光的暖意,却触摸得到她的温馨。树仍以青着衣,以侧颜迎光,书写一身斑驳影绰,看不明晰。树下蓬茸的草却过早地为山饰以暗棕,迫不及待地为秋打理场地。
电线并非全然是直的,在车的速行下,像是一条腰身纤曼的蛇。忽而眼前之景变得开阔了起来,夹道的山被甩去了车后。这时车似乎慢了下来。稍稍向下俯视,可看见一条略低于我们的、笔直的路,路上又恰到好处地有个骑着单车的老翁,晃悠悠、慢悠悠地载着视线而去。白灰色的水泥小路被阳光涂以暖黄,路边是青的、绿的、深紫的各色叫不出名的菜。看不清路的尽头,只能看到更远处诸多的红屋顶的房。像是另一个世界。
山现了,山隐了。被不知何物晃了下眼,不觉微眯起眼。是光,是河面上的光。那光像是浅浅浮在水面上的一群鱼,车跑着,它们也游着,但车总是追不上它们。时而恍然,那鱼怎在岸上?原是几穗白得耀眼的苇花,在风中嬉笑。
水没了,鱼也没了。又是山,这山却是好生有趣,是座毛发稀少的秃石山,虽不高,却仍颇有气势,蛮不讲理地挡住去路。从这侧车窗看来,我们的车简直是毫无畏惧地撞进了山中,一头扎进那嶙峋的石中去。猛地眼前一黑,不觉闭上眼,耳畔是低沉的鸣声,眼幕却挡不住黄白交加的光,闪得人发昏。
刹那间,这光被阳光取代,再度睁眼,便看见路旁我颇为喜爱的树。那树甚是好看,高大而纤瘦,树干浅得近白,老叶是内敛的深绿,新叶又是近黄的青绿。那叶极小,在我看来如影绰的色块。那树像是谦谦少年,着一袭浅衣,微微眯眼地笑着,不爱张扬,难掩那干净的少年气。
兴起之至,拿出相机留其美景,见之成果却难免叹息。微糊的视线才是美景的忠诚记录者,看得过于清晰却失了那份朦胧之意。独赏美景难免困乏,闭眼,沉沉睡去。
醒时车正于城镇间穿行。灰色的暮意下,行者神色匆匆,房内的灯也盏盏亮起。经一拐角,至一宽敞街道,不觉屏息。暮意遮不住逼人的霞光,灯光盖不住烁烁夕色,这日暮之景简直是名家所作之绝笔!
美景尚在。 (指导老师 陈佳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