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建河

“知——知——知——”一阵阵蝉鸣，绽放着无限的热情，撕裂着异常沉闷的天空大地，还有我脆弱的心灵。

时令既已入夏，放晴就显燥热。天刚蒙蒙亮，太阳火辣辣，蝉们拼命地尖叫，扰了一早的清静，也成为江滨的一个特色。置身江畔，四处张望，河面天空水阔，小路光影婆娑，树木高大茂密，花草斗艳争奇，是蝉鸣的好场地。蝉，头短眼凸，硬壳圆肚，身子厚重，翅膀绵薄，一看便是典型的叫喊高手、行动乏力的货。这不，循着声浪，细细察看，大树枝上，处处有蝉，或独自一只，或三两成群，趴着身子，扯开嗓子，声嘶力竭地高唱，撕心裂肺地叫喊，“热啊”“热啊”，仿佛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夏天来了。若是你有足够耐心，可以从早听到晚，它们似乎不歇息。有人听得很烦很烦，忍无可忍，不要再叫了。“知了”“知了”，想必蝉又名“知了”，应该缘于此吧。

吸着又苦又涩的树汁，唱着又甘又甜的情歌。我歌唱我快乐！蝉的一生是歌唱的一生，应该也是快乐的一生。去年夏至日，正是中考时，一早便听到蝉的尖叫声，仿佛要作弊传信息，忽然来了点禅意。题了几笔：知了声声里，中考又一季；知了多少题，沙场风烟起。差不多在同一时段，我们组建了一个合唱团，草创时期，队伍不齐，悟性太低，那老师整堂课叫骂得急。蝉儿不是很会唱吗？找个来观摩练习，到江边对着树上研究了半天蝉的唱功，忽然就起了点童心。题了几笔：天真烂漫小鸣蝉，不求功名却高攀。声嘶力竭开心唱，纵情山水大自然。整个夏天，简单有序。落日黄昏，告别公差，伴着蝉鸣，踏着水声，沿着江边漫步，幻想能置身世外，遁入桃源。可惜，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让你无法入梦。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两人，提着个袋子，寻找着树上的蝉蜕。食药同源，想必是嗓门大不过人家，取了回家去作药用的。再冷不丁又冒出那么一两人，提着个小铁笼，扛着根竹竿，鬼鬼祟祟，走来走去，不知欲何为？“意欲捕鸣蝉”！果然笼子里全是活蹦乱跳的蝉。不知作何用？难道是要开膛剖腹，塞进盐巴，烧烤了吃？忽然勾出一股乡愁。想题几笔：只是，这样的“记忆”太沉重，这样的“乡愁”让它随风远去吧。

鱼在水中纳凉，自然不会焦急，嘴巴张得大大的，鱼鳃一张一翕，水泡直吹，不时摆摆尾巴，路上的行人有几分羡慕；树上的蝉更加烦躁了，叫声便越发刺耳犀利。或爬得高，或藏得深，或展翅高飞，或随波逐流。出生不同，环境不同，能力不同，志向不同。顺势而为，鱼不能上树，蝉不能下水。人总想逆流而上，一飞冲天，甚至于常常梦见；人多行顺流而下，一路平凡，即便是梦醒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