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民 文/供图

刘梦溪先生是著名学者，更是一个书籍的痴迷者，用“书痴”来形容他，一点都不为过。

像梦溪先生这样狂热的读书爱好者，当然是图书馆的常客了。但他不仅仅满足于去图书馆读书，他还常常去书店读书，“不止图书馆。北京的书店也是绝好的去处。人大城内三系毗邻十条，往南走一站半地，是隆福寺，‘修绠堂’中国书店就藏身那里。每天下午我几乎都去，书架上的书，可以拿在手里读，不买没关系……由‘修绠堂’，我知道了灯市口、东安市场和琉璃厂的中国书店。”一般人看书，是按本来计算的；而梦溪先生读书，则是按书架来计算的：“我在书店看书，总是从上而下、从左至右，一行一行、一个书架一个书架地看，直到全部看完为止。至今还是这个习惯。”由此可见，以学富五车来形容梦溪先生的学识，是一点都不为过的。

在书店里看书可以不花钱，但要想把自己想收藏的书买回家里，就需要钱了。而梦溪先生那时没有钱，怎么办呢？他的做法很令人感动——卖掉棉衣买书：“逛书店的好处，人所能知，无需赘言，‘坏处’是一旦遇到好书或自己需要的书，又因囊中羞涩不能购买，难免遗憾无穷。由于此一原因，大学第二个学年的冬季，我竟将身穿的一件棉衣卖掉买书了。”这种对书的热爱程度，真的令吾辈叹服不已。

上个世纪80年代中后期，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当时已是学者的梦溪先生在事业上遇到了挫折、被闲置了起来，他自称是“倒悬”。倒悬时光整整五年，但对梦溪先生来说，却拥有了更多的读书时间，“倒悬之五年，再次给我以全心读书的机会……（书）成为我一个时期须臾不离的精神伴侣。说须臾不离，是因为随身携带，走到哪读到哪。公交车上看，不用说了。走路也单手持书，边走边看。看得很细，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看完一遍，再看第二遍。”

梦溪先生即使是在生病期间，也是不间断地阅读的。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个现象，就是读书能使人暂时忘记疾病带来的痛苦。1999年春天，梦溪先生病倒了，每天要在医院里输液四个小时，到后来扎针扎得手臂都没有地方下针了，但读书成了他摆脱痛苦的精神支柱：“支撑我暂忘痛苦的是二月河的《雍正皇帝》，左手输液，右手翻书，慢慢地看，慢慢地忘记当下的自己……读书可以医病，诚然，可以止痛，这次也体验到了……医院里读的另一种书，是马一浮的著作，特别是他的诗和书信。也对症，这次也体验到了。”

梦溪先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播者，“文化比政治更永久，学术乃天下之公器”，是他的学术主张和文学态度。他的名山事业令人景仰，但他在读书方面的刻苦精神，也同样值得我们敬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