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丽成 文/图

清朝，是我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以少数民族身份建立全国性政权的王朝之一。一方面，清朝的统治者积极向中原文化靠拢，对流传下来的经史子集进行学习，其汉化程度在历代少数民族统治者中是最高的，另一方面，他们也铆足劲想要超越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这些历史上的佼佼者，这种努力和激情也表现在他们对瓷器的态度上。

清代瓷器，一方面模仿前朝，无论钧瓷汝瓷龙泉瓷，还是青瓷白瓷青花瓷，都进行不同程度的仿制，几乎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另一方面，推陈出新，求新求变，无论从釉料还是技法，无论从器型还是纹饰，都进行深层次、大规模的创新。色彩创新的有粉彩瓷、珐琅彩瓷等，器型方面创新的有像冬瓜瓶、太白尊、萝卜瓶等。还有一类属于猎奇的瓷器，像惟妙惟肖和真实物件一般无二的仿生瓷；给瓷器“系”上围巾的包袱瓶等，令人叹为观止。笔者收藏的这只清代粉彩瓶，显然也属于这类瓷器。

这只粉彩瓶很奇特，在瓷瓶的外面，还放置着一本书。书是打开的，刚好“裹”住瓷器，看上去就像是给瓷瓶“穿”了一件外套。从上面的文字看，书名为《今古奇观》，已经翻到“第六回”，为《李谪仙醉草吓蛮书》。《今古奇观》是由明代抱瓮老人编撰的一部短篇小说集，选取的小说大多来自冯梦龙的“三言”和凌濛初的“二拍”。这篇《李谪仙醉草吓蛮书》便选自冯梦龙的《警世恒言》，讲述了唐代大诗人李白的传奇故事，李白才华横溢却又个性十足，蔑视权贵却又关心百姓，这在小说中均有展现。小说情节曲折，引人入胜，令人击节赞叹，拍案叫绝。看来，这只粉彩瓶的制作者不仅是《今古奇观》的粉丝，更是诗仙李白的粉丝，因此才煞费苦心地将《今古奇观》这部书和《李谪仙醉草吓蛮书》这篇小说制作在瓷器上，让其千古流传。

不过，瓷器上所写文字，并非对《李谪仙醉草吓蛮书》原封不动地进行照搬，而是选取了小说中李白替玄宗皇帝写给番邦的手谕，“大唐开元皇帝，诏渝渤海可毒，向昔石卵不敌。蛇龙不斗。本翰应运开天，抚有四海，将勇卒精，甲坚兵锐。颔利背盟而被擒，弄赞铸鹅而纳誓；新罗奏织锦之颂，天竺致能言之鸟，波斯献捕鼠之蛇，拂蒜进曳马之狗；白鹦鹉来自坷陵，夜光珠贡于林邑；骨利于有名马之纳，泥婆罗有良醉之献……”当然，这也是小说最精彩的部分，词句绝佳，文采斐然，有理有据，不卑不亢，令人以为真是出自李白之手，其实只是冯梦龙编撰的。

这只粉彩瓶制作精良，纹饰优美，除了“包裹”《今古传奇》外，瓶身绘制宝相花纹、缠枝纹、吉祥结纹、寿字纹，华丽无比。不仅如此，瓶口和书边还进行描金，由此可见制作者的用心。瓶底有圆环状突起，在环内有方形底款，为篆书“大清乾隆年制”，看来正是清瓷的鼎盛时代——乾隆年间制作的，因此才有如此精细的做工和如此别致的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