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林

冬至，二十四节气中兼具自然与人文两大内涵的一个重要节气，也是中华民族共同的传统节日，古代又称“冬节”“长至节”“亚岁节”。这一天是一年中白天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古人云：阴极之至，阳气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故曰“冬至”。与今人冬至祭祖吃饺子相比，古人的冬至习俗更多几分别致与雅趣。

贺冬献履。冬至一阳生，这天过后，白昼时间一天比一天长，所以古人认为冬至大吉，有 “拜冬”“贺冬”习俗。冬至前后，朝廷上下不理朝政，百官还要向皇帝呈递贺表及互相投刺祝贺的仪式。民间则互赠饮食，穿新衣，还要向师长和老人祝福。唐代皎然在《冬至日陪裴端公使君清水堂集》中这样写道：“亚岁崇佳宴，华轩照渌波。渚芳迎气早，山翠向晴多。”适逢佳节，大家都要摆宴庆贺一番。宋代葛立方在《蝶恋花·冬至席上作》中写出了“梅萼飘香萦小宴，霞浆莫放琉璃浅”的冬至雅集。时光无情流逝，世事沧桑变幻，面对未知和不确定，冬至到来，带给人们新生的希冀和年寿永久的祈愿。中国古代还有冬至日向长辈献袜履的礼制，因此冬至日也被称为“履长节”。因为冬至日影最长，也称“长至”，以示足履最长之日影祝祷长寿。三国魏时曹植曾在冬至向父亲曹操敬献白纹履七双、罗袜若干，并呈上《冬至献袜履颂表》：“伏见旧仪，国家冬至，献履贡袜，所以迎福践长。”表明冬至献袜履是为“迎福践长”，冬至穿新的鞋袜，踩踏在日影上，纳受阳气，可以迎福除秽，透示出古人消灾避厄，养生祈福的观念。

量日添线。冬至日，太阳直射南回归线，阳光照射物体投下的影子在一年中最长，古人在这一天会测量日影长度，《荆楚岁时记》载：“冬至日量日影”，《岁时广记》卷三八引《岁时记》载：“晋魏间，宫中以红线量日影，冬至后日添长一线。”又引《唐杂录》云：“宫中以女功揆日之长短，冬至后，日晷渐长，比常日增一线之功。”说明宫中以女工织绣来揆度时日长短。元代诗人朱德润《冬至》诗：“日光绣户初添线，雪意屏山欲放梅”，把这种风俗描绘得恰到好处。杜甫的《小至》诗也说：“刺绣五纹添弱线，吹葭六琯动浮灰。”从冬至开始，白天渐长，刺绣时间也加长了，每天要多添一根线，以刺绣活儿为主的中国古代妇女，“愁日愁添一线长”，其劳苦程度也将不断增加，难怪要愁上眉梢了。

葭灰律动。古人特别重视季节推迁中律管的变化，以葭灰占气候。葭，就是初生的芦苇，葭灰就是用芦苇中一层薄膜烧成的灰，这种灰很轻。据《后汉书·律历上》记载，为了预测节气，在特制里外三层的室中，杀牲以血涂遍缝隙，挂满缇缦，将葭灰放在十二乐律玉管内，到某一节气，相应律管内的灰就会自行飞出。冬至时节，律当黄钟，阳气舒展，第六管内灰动。“琼管”“葭灰”“灰飞”等节气变化标识就这样出现在古人的诗词作品中。唐代韩偓在《冬至夜作（天复二年壬戌，随驾在凤翔府）》中写道：“中宵忽见动葭灰，料得南枝有早梅。”宋代赵彦端《点绛唇·冬至》里也有：“一点青阳，早梅初识春风面。暖回琼管。斗自东方转。” 冬至乃一阳之始，此日律管变化，对应黄钟律，是十二乐律中的阳律之一，而且黄钟律是古代乐律的起始音和标准音。律管中葭灰变化，预示新气象到来，寄托万物荣滋的期待。

冬尽春来，四季更迭。在漫长的岁月里，冬至这个节日一直被视为“吉日”受到重视。而今，追溯冬至的古老习俗，更能感悟到中华文化的生生不息、渊源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