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华灯初上,漫步在碧湖公园,迂回曲折的田道上,翩翩幽清的流萤点点,点亮了我对童年的回忆……
那时候,我们还住在巷子里,还是红瓦房,青石阶,走出去满眼的竹子,竹林的尽头是繁华的灯红酒绿……夜色四合,黑暗无声却又狂嚣地压了下来。月儿努力挣脱了羁绊,慷慨地向大地奉献出光亮。夏夜,月光,树阴,草丛,流萤,一切显得是那么安详美好。从厨房偷偷拿来一个鸡蛋,小心翼翼地挖一个小洞,把蛋黄蛋清倒干净,保留下一个完整的蛋壳,放在火上稍微烤一下让里面残余的蛋清凝固,再点上一根小蜡芯,小灯笼就做好了。挎上奶奶编制的小竹篓,提上自制的小灯笼,牵上小姐姐的手,便踏上了抓萤火虫之旅。
那时候,萤火虫还很多。空气都是清馥馥的,豆棚瓜架下,竹下井边,篱笆草丛,一队队清幽的乐队,演绎着夏日里带着清幽的乐曲。满眼都是撩人的绿光,断断续续,仿佛千万盏在空中游荡的灯笼,照得通明。却不是单调的绿色,而更像千万种生命的颜色杂糅在一起,洒在被竹子围住的小河流,溅起点点水滴,仿佛给河流晕染上一层绿色。萤火虫大抵是不大怕人的,静静地站着,总会有萤火虫往身上撞。趁着萤火虫迟疑的那几秒,迅速伸手用大拇指和食指用巧劲捏起来,不能使太大劲萤火虫容易捏死,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竹篓里。有时候一大群一大群的萤火虫飞来,先双掌合十再一边微微张开,双手形成一个自然的弧度,接着逆着萤火虫飞的方向,自会有萤火虫飞入掌心,最后迅速合拢但弧度不可消失。不一会儿,竹篓俨然成了个小灯笼。萤火虫已经抓够了,和小姐姐坐在田埂上,有清脆的竹香,浮动的荷香,还有那浓郁的夜来香……轻轻打开竹篓,尽是一番绿雾里看花的朦胧。
当我回到繁华的城市,蓦然发现,各色灯光点亮了都市的繁华,每天忙碌的生活让我感觉我童年的荧光也似乎寻他不着;我们生活的都市早已是被现代文明修改的造物主的手稿,但总有些遗漏的地方足够承载我们回忆的美好。就如今晚,我静下心来,徜徉在这片有水有田有蛙声的公园里,我见到了久违荧光,那真是一处好风景:古朴的木栈道,昏暗的灯光,微弱的红光指示标,半空中,树枝上,尽是点点的流萤在闪烁,忽隐忽现,像树叶间藏着晶晶莹莹的蓝宝石。“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有了流萤,即使没有凉爽的夏夜和明朗的天空做参照,也仿佛置身那唯美的意境。
不远处,是挺拔矗立的栋栋高楼,灯红酒绿的城市,狂热的音乐充斥着钢筋水泥,唱着不夜城的欢歌,绚烂的霓虹灯彩染了城市。然而这里,草地上的小虫在琐琐屑屑地夜谈。不知哪里的蛙群齐心协力的干号,像声浪给火煮得发沸。月光不到的暗黑处,流萤点亮了小角落,像夏夜里无数微绿的小眼睛。
“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哲理思想,“劝君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望母归”的经典诗句,“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的治家格言,这些质朴睿智的自然观无不告诉我们人与自然该和谐共生。就让萤火的曼妙、宁静,调谐在这星光与波光的默契中。既有万家明媚的华灯熠熠,也有翩翩幽清的流萤点点,或许这才是人世间最美的“夜景”。